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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塘.老树.昏鸦

编辑:redcloud 2018-11-19 11:54:5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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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枯藤老树昏鸦……”每当念到《秋思》这首小令,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生我养我的小村庄旁的池塘,池塘边的那棵老树以及老树上的一群昏鸦。

我是吃老家池塘里的鱼儿长大的,那鱼儿又鲜又嫩,味美无比。老家的池塘真多,原来百多人口的村庄竟然有八口池塘,池塘承包到户,按面积上交村里一定数量的鱼。每到冬天捕鱼时是村里人最兴奋的日子,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许多鱼。我们小孩子还可背着小鱼篓去干涸的池塘里捡捞剩的小鱼、螺蚌,光着小脚丫踩在柔软的淤泥里竟不觉得冷,偶尔抓到一条小鱼,惊喜的喊叫早把冬日的寒意驱散。

分到的鱼可真多呀!鲜活的养在盆子里慢慢吃,气息不够的剖了晒干鱼,放在米糠烟上烘爆火鱼,干鱼、爆火鱼炒上白辣椒,那种美味呀,让我不禁垂涎三尺。但母亲一般不炒干鱼的,都留着给我们三姊妹上学带菜,这种伙食比起许多同学的酸萝卜、干豆角就好多了。

八口池塘中最大的一口就是挨着村子的那口,叫入梦塘。入梦塘宽而不深,一面连村,三面环着菜土,菜土里还无规则地长着一些树,其中最大最老的要数岸边的一棵枫树,树干上缠绕着许多不知名的藤,树杈上有几窝乌鸦。每当夜幕降临,百鸟归巢时,乌鸦们就会拍着翅膀飞向枫叶里,不时发出“呱呱”的叫声,加之一道残阳铺水中,半塘瑟瑟半塘红,多么富有诗意的景象呀!

入梦塘的水也还清澈,站在岸边可看见成群的鱼儿在塘里悠闲地游玩,如果你扯几把青草丢在水面上,准会有嘴馋的鱼儿张开嘴巴来偷吃,不一会儿,几把青草就好像沉入了塘底,只看见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波纹来。

小村庄里塘多却无泉水,入梦塘是村里人用水的主要场所,每天从早到晚来塘边洗作的人总不间断。人们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会搬到塘边来洗,特别是夏天,入梦塘就又是男人们的游泳池和澡堂了。村里的男人没有不会游泳的,男孩子从小就在塘里泡大。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时,塘里的水也热热的。男孩子们有的是精神,个个脱光衣服,黑不溜秋地从水里爬上岸,然后选一个最高点跳入水中,如此反复,不知疲倦。更有调皮者甚至爬到岸边的桃树上,摘两个桃子吃了,再从树枝上往水里一扎,一个猛子就到了塘中央。

偶尔也有几个不知羞的女孩子在入梦塘里戏水。有几次我也经不起诱惑下了水,几个会游泳的小伙伴十分热情地教我游泳。可妈妈不准我去塘里游泳,一再告诫我。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,我和几个早就约好的女孩子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方下了水。大枫树似乎睡着了,一动不动地挺立在岸上,偶尔从枫叶丛中传来几声鸟儿扑翅的声音。我突然发现自己会游泳了,高兴得不停地游呀游,仿佛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。正当我忘乎所以时,岸边传来妈妈唤我小名的声音,吓得我赶紧上了岸,湿漉漉的就回到了家。

池塘边的那棵枫树肯定是上了年纪,村里的老人对她都很敬畏,树底下不时插着几束香,树身上贴着几张红纸,上面写着什么字我是不敢靠近去看的。记得那年小叔叔得了一种严重的病,奶奶天天去树下烧香。虽然小叔叔的病是我爸爸求医问药找到了一名老郎中给治好的,可奶奶对老枫树却又多了几分感激和崇拜。

奶奶的老屋离入梦塘只有几步远,每年春节去拜年时,我都会去塘边走一走,看看那棵历经风雨却依然挺拔的老枫树。冬天的枫树光秃秃的没有一片叶子,上面的几窝乌鸦也数得清了。可我知道用不了多久,老枫树又将是一片葱茏蓊郁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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