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横垅,诚如村里老人所说,2006年是一个历史性的年轮,足以写进村史、没准会写进镇史、区史哩。
这一年,村里实施整体自主搬迁,从山里搬到山外来了。从此,郴州大道北侧崛起了一座横垅社区村。
好一个“横垅社区村”,又是社区又是村,就是在广袤的湘南一带也是绝无仅有。
何谓“社区”,乃是因为新居仅50亩方寸之地,可完全按照城市小区标准,规划科学,配套齐全,村民住宅楼、篮球场、文化广场、卫生室、垃圾站……真是应有尽有。
而一说起大山里的“村”,有人感慨万端:从山河水库上游库区整体搬迁,实乃保护了郴城百姓的饮用水源——那一湖的“琼浆玉液”。故园与水源,孰轻孰重,横垅人分得清,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……
我们想说横垅,已有一些日子了。
2013年5月7日。横垅社区文化广场。一场绝无仅有的揭牌仪式在此举行。村民们蜂拥而至,见证着文学与横垅的“联姻”——从此,横垅村成了苏仙区文学创作基地啦!
就在这一天,年已78岁的曾庆顺老人遥遥指点,说公路那边是和平村,顺着石板山道,蜿蜒而至东端的陡峭山梁,便到了望仙亭——一座始建于清道光五年季春的十里长亭。
老人说,他家祖祖辈辈栖居横垅村最偏远的冬茅垅。小时候外出读书,从家里沿着石板山道走到望仙亭,往往要一个多小时。那时候,望仙亭有两间房,其中石板古道贯通的一间房,有石凳石桌供过客歇憩,隔墙的一间房住着一个姓刘的老人。每每有过客到来,无论是谁,老人准会端上热乎乎的清茶,不知温暖了多少人的心扉。
老人说,1928年,湘南起义后,朱德曾沿着石板路来到望仙亭,小憩之后来到冬茅垅,在滑石板的一户农家住了一夜。很快,村里组织起了农会,还有17个乡亲参加了红军。后来白狗子进山烧杀掠夺,烧了冬茅垅一带72幢房屋……
老人遥指茫茫林海,侃侃而道:整个大瑶山区,依次散居着山河、横垅和五马垅瑶族自治村,山高林密,古木参天,山林面积足足有10万余亩。漫山遍野的灌木林簇拥着楠竹、杉树、枫树、松树、荷树、元树……
尤为一绝的是,山河水库西边,横垅与山河接壤处的路旁,一棵千年古枫树高达二三十米,主躯干粗如茅屋,据说2008年初遭受冰灾突袭,折断的树枝粗如桌面。
从古至今,茫茫大瑶山区,可是一片野生动物的栖居之地。上个世纪五十年代,尚有老虎出没。1958年的一个冬夜,一只老虎闯到老人家,撞击牛栏咬牛。一时间,虎啸声、牛嗥声骤响,剌破了沉寂的夜幕。情急之下,全家人奋力敲锣打鼓,继而四邻纷纷响起锣鼓声,终于惊吓跑了老虎。迄今,这一带仍屡屡可见野猪、野牛、锦鸡、野兔、竹鼠出没……
老人的诉说,在我们心内激起的岂止是一池春水。
望山跑死马。不是么?望仙亭遥遥在望,可我们这一天驱车从“社区”出发,沿着盘山公路一路颠簸抵达望仙亭时,一小时快过去了。
亭是新建的。入亭漫步,甚感时过境迁,已难觅昔日十里长亭的踪迹。可一想到朱德曾在这儿小憩,旋即上路,我们的心儿已飞向了大山深处的横垅……
层层叠叠的密林依然宛如甬道。当年的朱德可是从这儿一路穿行,步履声声,铿锵作响。
越野车一路颠簸,时而爬行,时而下跌。一位同伴感慨道:啊,我们在大自然的怀抱里打秋千……
当我们沿路穿出密林,弯曲而下至深涧谷底,一棵千年古枫树闪现出来。
古树之巨,果然如庆顺老人所述。我们扑上去了。几台相机高高举起。喀嚓声中,那溢满童心的一刻——五个人的展臂合围定格下来啦!
继而驱车前行,已进入横垅地界。山道弯弯,延伸至密林深处。蓦地,山道拐弯处,赫然出现一个洞口。
果然如村支书林军旗所述,我们探头张望洞口,顿感有徐徐暖风从洞内涌出。
继而,他的话引起一阵感叹:原来,这是一个已封闭的铅锌矿井。自古以来,大山深处,打井开矿已成了山民们的生计。遍布山山岭岭的89个矿井,曾经红火了多少年。然而随着新千年的来临,纯朴的横垅村民自行封闭了所有的矿井……
雷声!
哦,为了这山、这水,为了这10万亩国家级生态效益林保护区,横垅村人承载的岂止是奉献,乃是做出了最赋有“正能量”特质的“牺牲”……
接下来,我们沿着深涧峡谷,依山傍水,一路游来,宛如置身十里画廊,甚感一双眼睛不够用啦。乘兴之余,我禁不住感叹道:真是——东流不尽秦时水,西山难觅古人路……
而当我们下到河谷,禁不住叫绝起来:那汨汨而呤的溪水,那密密匝匝的砾石,可是横垅腹地掩隐的两大绝色景观——水美、石奇!
阳光下,这闪烁着银光的溪流,可是从群山腹体流出的山泉,掬一捧入口,可堪比城里人喝的矿泉水。这柔柔静静的水,在大大小小的砾石间穿行,或跳石嘻戏,或抚石呤唱,一曲一折,一浪一花都是看不够的风景。
而这儿的石,一定是千年万年,让浪花给“咬”的,满河谷蜿蜒开来,仿佛天底下的奇石皆汇集在这儿来啦。
久久凝眸远眺,我们不时啧啧有声:啊,林支书,你看,那是鸡冠石,那是鲤鱼石,那是母子石……这些可是天然浑成的路标石、园林石、景观石、门庭石、观赏石啊,这可是满河谷的奇石瑰宝啊!
然而水美也罢,石奇也罢,昔日,横垅村民迁徙而去,远离昔日的故园,该拥有怎样的心境呢?
当我们来到砂石公路尽头时,林支书说这儿叫两江口。这山这水,依然在这儿汇聚,惟有村民遗留的几幢二层楼房,似在诉说当年的人间烟火。
他说,从这儿上山,翻山越岭,便可到大山深处的冬茅垅。据说,当年朱德便是沿着这条山路到了冬茅垅……
一阵沉默中,他继而遥遥指点,道出了横垅人拥有的心境:这儿或那儿,皆可做开发的文章——这深涧河谷可是5公里的水上飘流;那山那路,可是户外山地运动的基地;那山茶花、石榴花、映山红可是十里画廊;那千亩竹林可是林海风光带……
依依离去时,他的话仍在我心内响着。
哦,山里山外,可是说不尽的横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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